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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达著的《霍达文集(卷4中短篇小说卷红尘)(精)》共收录作者17篇中短篇小说,包括获奖作品《红尘》,故事情节出彩的《年轮》等。作者以独特的视角,真挚的情感,丰厚的容量,深刻的内涵,冷峻的文笔来塑造血肉丰满的人物,作品含蓄蕴借,如泣如诉,以细腻的笔触拨动读者的心灵,曲终掩卷,回肠荡气,余韵绕梁。
霍达著的《霍达文集(卷4中短篇小说卷红尘)(精)》收入中篇小说7篇,短篇小说10篇。
中篇小说《红尘》以沉凝细腻的笔调、大雅若俗的“京味”语言,讲述古都小巷中一个善良的弱女子的故事。解放前她不幸沦落风尘,解放后重获新生,后又不堪侮辱,含恨而死。通过人物的悲剧命运,作者冷峻地透视那种以瞒和骗扼杀真善美的社会氛围,给读者以灵魂的震撼。
《红尘》于1988年获中国作家协会第四届全国中篇小说奖、花城出版社第四届花城文学奖。
短篇小说《保姆》刻画了一个女青年,身处社会底层,自重自强,体现了“清贫的强者”的人生价值。
其余篇什,描写了苦行天下追寻缪斯女神的艺术家、身居穷乡僻壤贫病致死仍痴迷于“文化”的老农民、魂牵梦绕穷究爱情真谛的痴情女、信仰坚定甘心奉献的革命者、难耐寂寞的老干部、性灵扭曲的当权者、奔忙于浊世的小市民……字里行间流露出作者对社会和人生的关注和思索。
七
在巴黎的第三个“雪月”。
雪月是一年的收尾,也是一年中欢乐的高峰,因为圣诞节和元旦都在这个月里。如果圣诞节恰恰赶上下雪,更是完美无缺,被称为“白圣诞节”。
明天就是十二月二十五日——上帝之子耶稣基督降生的日子,巴黎人酝酿了一年的狂热就要在这一天爆发出来了。所有的商店橱窗都焕然一新,争奇斗艳的过节商品吸引着潮水般的人群,仅仅是每家必备的圣诞树,如果一棵挨一棵栽起来,不知在地球上要绵延多少公里。
沿着塞纳河岸,钟剑挥和方琼兴冲冲地走着,踩着砂糖一样的雪粒,皮鞋下面发出轻微的吱吱声。一边走着,方琼一边掸着身上那些总也掸不净的雪花,生怕弄脏了西服。他们是接到骆赛尔先生的邀请,到他的家里去过节的,这在学生中是一种特别的礼遇。不过,对于应约前去的人来说,内心的激动恐怕并不全是因为对于老师的尊重和感激。
“快点走吧,露珊娜一定等得不耐烦了。”方琼说,看了看表。
两个人加快了脚步。
骆赛尔教授的住宅是一所路易十三式的房子,高耸着三角形的屋顶。内部装饰却又呈现出路易十四时流行的“巴洛克”风格,庄严、辉煌而热烈,留下了那位绰号“太阳王”专制时代的痕迹。不过,这一切与骆赛尔先生的冷峻而倔强都不甚协调,他在这座祖宗留下的房子里按照自己的意志生活。客厅的四壁都挂满了画,大部分是凡·高、高更、塞尚三个人的作品,显示出他对他们的尊崇和对艺术创新的追求。
骆赛尔教授今天显然心境很好,那张酷似雨果的苍白面孔绽开了难得的笑容。这个不苟言笑的老头儿平日深居简出,埋头做自己的研究,每周只有一两次到美术学院去对他工作室的学生做一番指导,而极少让学生到家里来打扰他,除非他最得意的高才生。今天被邀请来家里过圣诞节的也只有钟剑挥和方琼两个人,这是经过了三年来严格的筛选的。他自己也很奇怪,为什么在众多的学生中,只有这两个黄种人最能领会他的教学意图,往往只需要几句话的指点便能够达到一个质的飞跃。开始他只是认为他们勤奋,而不愿意承认他们的聪明。但是,他渐渐觉得,如果没有后者,前者恐怕也难以达到现在的水平。中国人似乎有一种从祖先那儿带来的好胜心,比,争,不甘人后。只要发现别人比自己强,就没命地追赶,似乎非把一切人甩到后边才肯罢休。一次偶然的机会,骆赛尔先生在一条僻静的街道上遇见了这两个学生,他们正躲在战争时期遗留下来的废墟后面吃午饭——干啃面包。教授突然明白了,他们的优异成绩是以怎样的代价取得的。他记起了曾经听到几个学生嘲笑钟剑挥和方琼,说他们从来没有进过餐馆。干啃面包,在巴黎是要被人取笑的,所以他们要背着人吃。他们要脸,不愿意为他们的民族丢脸;他们要脸,两个人的成绩都远远优于同班的白人同学。“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骆赛尔先生记得在一本书里读到过这句中国古代名言,尽管法译本不大好懂,他觉得自己还是懂了,从他的这两个中国学生身上看懂了。(P15-16)
序 《红尘》读后
荒煤
读罢《红尘》(《花城》1986年3期),不禁去翻翻封二霍达的近照。觉得她似乎有点忧伤而又冷峻地凝视着前方,在思考什么。
我透过《红尘》,倒有点思考。
多少年来,对反映十年动乱的作品,有些评论工作者总有无尽的忧虑。我倒希望有些评论家下下“凡尘”,来认识一下这篇作品中一些极为平凡的人物,对他们演出的一场小小的悲剧做些了解。
历史毕竟是一面无情的镜子,它虽然反映过去,却可使人更清醒地认识现实,冷静地迎接未来。彻底否定“文革”,这句话说起来简单,真正做到,谈何容易。新时期以来,所谓“伤痕文学”这股思潮中所产生的作品有多少,冲击了多少人的心灵,又冲破了多少禁区,对新时期创作的洪流,应该给予什么样的历史评价,怎样看待它们推动历史前进的作用……的确有很多值得思考的问题。
我很高兴地看了《红尘》,得到了一点启发。我们在呼吁文艺界很好地总结新时期以来文学战线所取得的光辉成就的同时,也呼吁作家要努力创造更全面概括“文革”的史诗性的作品,又必须注意不要搞新的模武化。每一个作家都有各自的经历、感受,应该从自己已经开掘和尚未开掘得很深的基地上向纵深发展。不论是哪一个作家、哪一部作品都可以有自己的特色和深度。
《红尘》只是写了北京的一个极小的角落,一个只有几户人家的小胡同,几个极平凡人物的小小的悲剧,并没有直接去表现“文革”风暴中的惊涛骇浪、极为尖锐复杂的矛盾和斗争,也说不上是什么重大题材……可是生活中往往有这种现象:一场大地震之后,即使是轻微的余震,也会使人心魂不定,较之突然的风暴,蕴孕着更深的颤抖。读了《红尘》,就有这“余震”的感觉。
作者用她熟悉的“京白”口语,似乎如叙家常地平静地娓娓而谈,却十分委婉、细腻、真实地描绘了几个平凡人物的命运,展示了他们的个性、心理。既有被世俗眼光蔑视的出身卑贱,却有一颗美好、善良心灵的“德子媳妇”,也有马三胜、黑子等那种愚昧无知、充满卑微心理的所谓“群众”,也有一个掌握政治气候、风向的小小的领导“街道主任”,于是德子媳妇终于不得不结束自己微不足道的生命。
令人深思的,是作者最后似乎轻描淡写地写了这样几句结束语:
“人们需要有不完美的人来衬托自己的完美,需要用无聊的话题来打发自己的无聊。于是,就时常提起那些有关德子媳妇的往事,好像十分怀念似的。遇有生人到这胡同里来,他们还指点着德子故居对人家说:‘从前,晦们这儿还住过一个窑姐儿呢……’那语气,似乎有些炫耀。” 这既是作者对德子媳妇的死寄予深沉的同情,也是发自内心的深沉的感慨。
我不想来议论作者对德子媳妇之死因是否概括得完全准确。
然而,和许多作品一样的情景,我固然欣赏德子媳妇这个重要人物性格的心理刻画的真实与深刻,但我也很难摆脱孙桂贞这个人物对我的困扰。
正如我看了电视片《新星》,很难忘了顾荣一样。
这实在是一种典型人物——区别仅在于不同的地位和程度不等的作用,反正时势造英雄,这种人在种种政治风云中,总是闻风而起,随凤而动,大小是一位领导,也就能左右在他势力范围下一些人的命运,而又自我感觉良好,唯我正确……于是就产生了许多许多悲剧。
我不认为,大大小小的顾荣、孙桂贞(当然这两个人物也不能画等号)等,都是要用别人的不完美来衬托自己的完美。真正的悲剧,在于这种类型的人,往往是自觉或不自觉地自认为最完美,唯我正确,唯我不忘阶级斗争,唯我能正确理解、执行政策,最能领会领导的意图,坚决贯彻……这就使得历次运动不能不重复发生各种悲剧。
孙桂贞与德子媳妇这两个绝对不同地位的女性,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孙桂贞家在十年浩劫中保存得最为完好……而且阖府安宁,人丁兴旺”……
德子这个无产阶级却无法回答他媳妇的下列问题:
“什么政策能落到你头上?给你平反?改正?说什么,说你……”
德子媳妇当然更无法回答这些问题。“文革”风暴尽管过去了,人们庆祝得到第二次解放;可是德子媳妇却只得那么从容地死去——她感到:“这个世界真累人!”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悲剧。可是,德子媳妇死得这么从容、平淡,死的时机却是在历史大转折之后,死的原因却又蕴含多么复杂的因素,难道不值得我们认真思考吗?
任何历史的剧烈的变动、转折,都不是偶然的,都有极其深厚而错综复杂的历史、社会、思想的根源。单从现象来看,好像很容易能够看清事实的真相;可是,仔细思考,在“文革”期间的许多惊人的理论、观点和口号,实际上因袭了我们民族历史上多么沉重、腐朽的思想包袱啊。林、江两个反革命集团实行的封建法西斯专政,难道不就是披着“不断革命”的神圣外衣的极左思潮、封建思想与专政手段相结合的畸形怪胎?不是一场十年浩劫,谁能对我国封建传统思想与习惯势力渗透人们心灵的悲剧,会有如此深刻的认识和反省?
思想不解放,不看破这点红尘,我们又怎么能丢掉包袱,振兴中华?
所以,我觉得这篇作品,虽然不是什么大题材或规模宏伟、人物众多的巨著,然而透过德子媳妇这一滴水,却使我们看到十年动荡的生活海洋里另一个深沉的侧面,同样叫人感到不寒而栗!
这也说明,作者别出心裁,从选材到开掘都有新意,从平凡中发现人们心灵深处特别值得思索的东西,使得小说的内涵更耐咀嚼。这正是一个细心而善于沉思的女作家才华的表现。
我还特别欣赏作者那么自如地运用北京口语写景写人,揣摩、描绘人物的心理,纯朴自然,清新可喜。作者很少急切地跳到读者面前来表明自己不能控制的激情,发表种种哲理,而是十分平静却非常亲切地剖析人物的灵魂,但这种纯真的叙述中显然倾注了作者的深情。
德子媳妇自杀前的一系列动作、心理活动,写得那么细腻、真切、自然、冷静,然而她走得越从容,越平静,就越叫人感到揪心!
从这一点来讲,我简直有点惊奇,我觉得这不像是一般感情丰富的女作家的手笔,似乎有点老舍先生的神韵,但又与老舍那些冷静、辛辣的讽刺笔法有所不同。
不管我是否看透《红尘》,但我确实得到一点启发:只要作家真正在自己生活的根底下开掘下去,既要坚信自己熟悉的东西,又不要过于自信已经开掘的深度,能够从不同的角度向纵深发展,探索自己还没有发现的东西,力求一个新的起点,而且和新时期十年相对比,相对照,相结合,真正展示未来,那么,真正反映十年动乱史诗性的作品必将成批地产生。
看罢《红尘》,我却没有看破红尘,我倒相信,反映十年动乱史诗性的巨作的一个万紫千红、百花齐放的时期已经成熟了。
(此文系荒煤先生为《红尘》写的评论,发表于1986年10月18日《文艺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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