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末爱情

  他一条条翻看着网友们的留言。他要去的那个小山村不通电，更别说别的通信设施，以后可能再也看不到这些了。几年间，这上面的留言差不多已经累积到二十多万条了，亲爱的朋友!

  他甩一甩脑袋，觉得不能再看下去了，再看下去，只怕泪水要出来了。手指轻点，打开了另一个页面。

  不知不觉间，长夜悄然滑过，霞光偷偷溜进小屋，爬上收拾好的行囊，爬上桌子，爬上左小伟的身子。此刻他已经疲惫地趴在桌上睡着了，阳光把他的面颊染成一片淡红。他的耳朵里还塞着那只耳机。面前的电脑仍然开着，屏幕上已经被他换成了另一种内容，显示着一只大大的蝙蝠图案，跟昨天晚上放入水忆寒包中的那只一模一样。下面有几行这样的文字：

  ……产于南美，暗灰色，体小，性凶暴，带有浓烈的狂犬病毒……

  过了一阵，屏幕无声地转入保护状态：一只美丽的小鸟快活地扑扇着翅膀，好似欲飞出来。就在此时，外面传来砰砰的敲门声。但沉睡着的左小伟根本没有听到。敲门的力度加大了，伴随着一个浊重的喊叫：

  “左小伟!左小伟!”

  左小伟终于给惊醒，迷糊了一阵，才意识到是外面有人在喊，不假思索地起身拉开门。只见门口立着三个人，其中一人是他的班主任，另两人看起来挺有来头。左小伟一时绕不过弯来。

  “李老师……”

  李老师眼中带着明显的忧虑：“左小伟，这两位是派出所的赵警官和陈警官，来找你了解点情况。”

  左小伟脑袋嗡地响了一下，睡意全消：“我，我怎么了……”

  赵警官拍拍他的肩：“别紧张，小左，只是问你点事情。最近干了些什么吗?”

  “……”左小伟脸刷地白了，嘴唇抖了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身后屏幕上的那只小鸟换了个姿势，飞得更轻快、更活泼了。

  赵警官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可眼神里的压力一点也没减轻：“来，先坐下。瞧，都出汗了。我给你倒杯水啊?哎哟，这瓶里是空的呀?看来你最近挺忙，连开水都没功夫打。不过，你一看就是个老实人，不会跟我们绕弯子，对不对?”

  李老师沉痛地插话道：“唉，左小伟，有什么就说什么吧!早点说出来，反而好。你跟美院广告系的那个女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左小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同时心底却松了口气，看来与蝙蝠无关。只要不扯上那个，什么都好说。这么一来，他脸上也有了血色，嘴皮子利索多了。

  “美院广告系……水芷烟?”

  赵警官脸上笑开了花：“我就说你是个老实人么，怎么样?我就喜欢你这种人。说吧说吧，接着说。”

  左小伟莫明其妙：“要我说什么?水芷烟她怎么了?”

  赵警官的笑容倏地消失了：“你看你，刚才还表扬你呢，不经表扬不是?”他跟拍惊堂木似的，顺手抓着旁边的鼠标拍了一下，屏幕上立刻又跳出那只蝙蝠画面。

  左小伟的脸色刷又变了，脑子即刻成了一锅熬糊的粥。蝙蝠……蝙蝠……蝙蝠怎么出来了?我记得很清楚，把它从生物系拿出来的时候，根本没有人看见呀。水忆寒被咬的时候，也没看清它是什么，还以为是一只鸟呢。况且，就算水忆寒真的染上了那种病，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查出来，应该有一个潜伏期。别慌，别那么熊包……这么一想，一脑子沸腾的稀粥又渐渐冷却下来。

  左小伟的神情变化逃不过警官的眼睛。他不动声色地注视着，等待着。倒是李老师比谁都紧张，脑袋动得跟拨浪鼓似的，一会儿转向这个，一会儿又转向那个。左小伟看看赵警官又看看李老师：“我真的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警官脸沉下来：“真不知道?还是想跟我们绕弯子?”

  左小伟脸涨得通红，叫起来：“我说，你们这算怎么回事儿?你们这是侵犯人权，我要告你们!”

  李老师痛心地喝道：“左小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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