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明月(新儒生映像散文)

卷壹

追忆

春的紫玉

一枕少年梦

凤栖凰来

雪中一枝梅

秋颂

笑

我亲爱的朋友们

岁月雕刻

一个周末

第三十六个年轮

心中的高山

礼物

爱情的延续

杏坛红杏

记忆中的荷塘

怜子如何不丈夫

卷贰 行吟

贞园

莲城素描

昭山拾零

湘江夜航

临湘听雨

美哉陶公

南岳风歌

洞庭螺

阅三峡

黎明之城

也是天涯，也是海角

琵琶湖的春曲

浮光掠影

路

卷叁 遐思

三棵树

乡村学校

村口的古樟树

八千里路云和月

冷暖春秋

生命之美

我的大学

人生解码

还给我们自己

精神涅槃

告青年书

书生何以报国

与子书

  春的紫玉

  一

  春，用绿草、鲜花点燃了广阔的土地和辽远的山川。她一个世纪一个世纪地给这个星球居住的生命以活力、以青春、以灿烂……

  南宋的陆游先生是如何徘徊于春的门楣前感叹“寂寞开无主”的呢?

  现代一位伟人又是如何在东方歌吟“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的呢?

  春天，这个古老而永远充满诱惑的字眼，也曾使我欢快地陷入无尽的憧憬。

  二

  二十多年前，我在故乡认识了一位叫紫玉的姑娘。那天是清明节，她随母亲去给过世的父亲上坟，我随父亲去给奶奶扫墓。在迷蒙的丝雨里，她递给我一把油纸伞。后来，我们成了同窗；后来，我们一起嬉戏在垂柳依依的荷塘边；再后来，我们就天各一方了。临别，她脸红红地对我说：“山花烂漫的时候，自有候鸟给你带来春天的信息。”

  一个美丽的承诺，让我向往每一个花季。

  是的，当成群的画眉像迎亲的队伍一样飞出杜鹃花开的山林，我问：“你说的春天来了吗?”她寄给我一纸无字的素笺。

  青青校树映绿了大学的院墙，我托书告诉她：“春天来啦!”她回信说：“你怎么不去桃林思想，去与桃花讨论春的秘密?”

  我是山妖吗?怎么能与花木对话?这句话是让风带给紫玉的。

  原野上的花开了一季又一季。

  在钢铁合唱的车间，在擎着星星的警营，在绿叶环拥的办公室，一位木讷少年在步入青年队列的每一个时段，用勤奋、用汗水浇开了工作日志上的簇簇红花，却仍不知，何时才是紫玉说的山花烂漫的春天。

  因为，我再也没有她的音讯了。

  有的，只是父亲说，她在一个遥远的地方当法官。有的，只是紫玉那诗一样的承诺。这承诺，好比醒着的梦，有如燃烧的黎明，成了我血脉里奔突的期盼，让我像穿着魔鞋一样，不管坎坷与荆棘，微笑着日夜追寻那个瑰丽的时节……

  三

  今年清明，我带着孩子去故乡给奶奶扫墓，归来时，也是细雨绵绵。

  “我和妈妈共用一把伞，小哥哥你也打一把伞。”小路上，一个漂亮的小女孩跑过来，送给我儿子一把小红伞。

  她的目光像盈盈春水，

  她的笑脸像灼灼桃花。

  春天整个儿属于这小女孩嘛!

  顷刻间，我想起了当年紫玉送的那把小油纸伞，像漫山遍野的蒲公英举着小伞向我飞来、飞来……  于是，我大悟。

  每一方土地，只要能储集阳光、能吸吮雨露，就会有美的种子落脚，就会有开不败的鲜花。

  人何尝不是这样：只要真正用心去接受爱和奉献爱，每走一步都会有一幅春的图画。

  春天，就在你的脚下、你的心里。

  这是她对所有充满爱心的人的承诺。

  一枕少年梦

  我是江南山水养育的儿子。

  心，江南风景一样纯粹；情，却像江南丝雨一样痴迷……

  十六岁，离荷塘，走天涯，未读尽两车书。于是，我总呆憨。

  离家时，我再一次登临故乡的一座山。这山，无名。相传，乾隆游江南时叩拜过它。山不高，有灵气，郁郁葱葱的树木拥着阳光，藏着一枕少年的梦。

  鸟鸣，蝉唱。一丛丛白兰花，亮闪闪，娴静如星，圣洁如玉。“春兰如美人，不采羞自献。”苏轼在我身边吟哦。凝视盛满月华朝露的兰花，一位女孩，从她的第十八个春天里，袅袅婷婷向我走来。

  那天，在始祖炎帝陵前，与冰清玉洁的她邂逅。分手时，我轻轻地说，希望天天看到你。她却说，下个世纪见。于是，她的倩影像彩云，飘荡在我的许多白日和静夜里。

  就这样，我等待着，仿佛混沌初开时的一块石头，等待着。

  二

  山沉寂，林也沉寂，神秘莫测。丛林深深。我一个人，听山泉叮咚，看深谷轻柔曼舞的岚烟，朦朦胧胧，一阵落寞。我的朋友，真想问你，我能否做你家门前的风铃，和那窗前的明月……

  闹市的喧嚣没有乡间的蛙声、蝉声悦耳。一个俊美的少年郎，让霓虹灯映照得多了沧桑。森林是恬静的王国。山是寂静的，有清泉石上流；树是寂静的，有鸟鸣在婉转。我就这样带着一份寂静走向下个世纪?

  可是，相思缠绵入骨，令人黯然销魂，我的心情被李商隐写尽了：“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在这片森林里，我变成了一缕清风、一声鸟鸣，与美丽的兰花永相伴……那夜莺在寂寥的林中发出低低的吟唱，卢梭会递给我一本《一个孤独散步者的遐想》。刚与唐琬在沈园相遇的陆游在乘醉吟赋《钗头凤》：“山盟虽在，锦书难托……”和卢梭、陆游忘情地交谈人生情爱，青山不老，绿水长歌。

  我的朋友，你此刻就在眼前，怎能说要下个世纪见呢？

  三

  这片丛林，博大而厚重。找不到它的边缘，森林自身就是一个世界。树的果实一落土，又会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一泓清泉在无声无息地奔涌……  四周宁静极了。

  这时，我这凡夫俗子的心有如日月起落。我的思绪像大树的根须伸向土地，像火苗燃烧在旷野，像友情的手亲密地伸向了天地问所有的好人……

  啊，朋友，我的朋友，请不要拒绝一片绿叶、一棵芳草的信号……P3-8